春宜睡
稠的松脂裹住飞蛾也是那么快,贾诩忽然想起自己当年绝不会像郭嘉似的拖着腔说话,用那么多气声,他下意识又抿了一下嘴,生怕他听不清楚般短促又决然地重复: “我来。” 那碗药到底灌了下去,代价是贾诩的一条腿。 郭嘉从他那条断腿上轻盈地迈过去,好像在学宫时翻过一道矮墙一样容易,照旧用那假惺惺的腔调去对着广陵王撒娇卖惨,好骗两个烟酒钱。广陵王某日问起,郭嘉没骨头般靠在她肩上抱怨,不就是弄断他一条腿,至于么? 贾诩想说不至于。这条腿,是马蹄踩断的也好,是刀砍斧凿的也好,哪怕是一场大病废掉的,也比你郭奉孝唆诱我去做什么英雄,却又出尔反尔,满口鬼话好得多!真该撕了你那张嘴,贾诩阴沉地站在廊下,死死攥着赖以代步的手杖,他离开时挺直了腰,肩膀却难看地歪斜着,脚步声一轻一重,身后的郭嘉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。不知是实在太痛还是出于报复,贾诩停在广陵王面前,猩红的眼睛堪称平和地凝视着她,就这样上下打量片刻,广陵王问,先生看什么呢? “在下实在想不明白,只好来请殿下解惑:郭奉孝究竟看上你什么,他选了你……” 松脂层层包裹,滴在他的背脊上。贾诩觉得快意,笑得越发真诚了,声音低柔,蛇吐信一样,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自己昔日的学长,那只耳坠垂在他肩上,晃动的金翠流苏就像学宫摇曳的新柳,让人想连皮带rou地扯下来折断:“殿下啊……想想吧,看看我的腿……” “再想一想,要不要信郭奉孝的鬼话。”